生命给予者:人通过寻找这个客体来寻找自己
马格丽特·玛勒指出,当婴儿在生理上出生时,并不一定意味着其在心理上或在情感上诞生了。情感上的出生取决于一个选择。如果自恋的情境是某人把自己的自体当作爱的客体,那么问题就是:另外可选择的客体是什么?还有另外的客体可供选择,而这另外的客体,如果选了,就会变成开创性行动的源泉,而人成为行动源泉的能力取决于此。
从我们自己的观察和对儿童的研究中,我们知道婴儿在寻找客体——乳房,从中可以得到喂养。婴儿还会去寻找妈妈的手臂和生理上的抱持。但客体是什么?婴儿所寻找的并不仅仅是奶。也许你会说,婴儿在寻找的是乳房和乳房所带来的舒适安慰感,并结合着妈妈的滋养、亲吻及抱持,等等。但是,那么,我们需要去问,人在生活的后期,在青春期之后,在寻找什么呢?如果方向不是指向自体,那所指向的是什么呢?说婴儿在找寻的是乳房或妈妈是错误的。它是乳房,但它也不是乳房。它是妈妈,但它也不是妈妈。相反地,一个人必须安置一个情感性客体的存在,该客体与乳房,与妈妈相联系,或者在生命的后期与其他人相联系。正是在其他人里面——一个客体,这个人把这个客体作为一个另外的选择来寻找,并从中寻找自己。如果情感上活生生的意味着成为创造性的情感行动的源泉,那么需要朝向这个客体,而且这个客体要被带到心里。我把这个客体称为“生命给予者”。它可以被称为另外的东西,但是我们需要一些术语来指定与主体不同且相反的客体,一个自我能够选择的客体。
生命给予者的本质是什么?它是存在于与乳房、阴茎、阴道、自体、分析师或治疗师的关系中的心理客体。它本身不是这些受精或养育的原始客体中的任何一个,它也没有与它们分离的独立的存在。
我想强调一下,当我谈论创造性的行动时,我并不是指操纵。操纵是试图威逼某人去做你想让他们做的事。在创造性的情感行动中,回应是自由的——如果你看一些描写安娜和卡列宁的段落,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谋杀性的负性感受,而没有将其言语化。这是一个自由的回应,并不是有某种强加给他们的东西。很重要的是去区分什么是帮助形成自由回应的创造性的行动,而什么是操控。
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要求:想要的并不仅是存活着。几乎我们这里的所有人(在讲座中的)都接受过心理治疗。这意味着我们并不满意,我们想要更多。如果一个大的灾难发生,如果一颗原子弹投向悉尼,我们有幸活了下来,我们会挣扎着存活下来而不是去接受心理治疗。但2500年后当我们从灾难中康复过来,我们想要的可能有时候超过存活下来。我们身上根植着一种不想只做被动的接受者的欲望。
在一篇非常好的文章《病人是他的治疗师的治疗师》中,Harold Searles(1975)说,在每个人身上,都有着疗愈的需求。换言之,人们都有着改变他人的需求,并且是以其特有的方式。他说我们这些成为治疗师的人正在开发人类身上的普遍的需求。他说,如果婴儿感受到他妈妈受到困扰——比如说生病,这对婴儿来说是巨大的苦楚。在这样的情境下,婴儿会试图去疗愈她。他把这个一直带入到治疗情境中,病人会尝试着疗愈治疗师或分析师。
Searle说——这些想要疗愈的外在欲望是内在任务的象征,这个任务是要把我们身上不同的部分统合为一个整体。心理学家指出了动机和情感之间的关系。这是疗愈的真正的核心。这是一个情感任务。作为治疗师,你无法去诠释某人的施虐、嫉妒或同性恋——如果你对自己身上的这些部分感到焦虑的话,你是一个真理。你是做不到的。这也就是为什么督导总是有局限性。
如果我们身上的不同部分并没有彼此联结,那么我们是不可能成为创造性行动的源泉的。只有当生命给予者被选择时,这些部分才会开始凝聚,这与自恋的选择相反。自恋的选择导致了一种统合的表象,但在其下是不统一的。尽管表述方式不同,但它与温尼科特所谈的是一致的——真实自体和假自体。自恋情境中的人花了大量的能量,试图让人看起来他是以凝聚的方式在行动,而事实上不是。
定义生命给予者
我现在要回到生命给予者是什么样的客体这个问题上。作为类比,我们大部分人会同意,友谊是真实的——一份真切的人与人之间解不开的联结这样的真实。当友谊中的一方过世,友谊结束了。然而,真的结束了吗?有两种可能性。如果我有一个好朋友死了,我和你说,我每天晚上都在和他交谈,你们很可能说。“Neville脑子有点坏掉了。”从另一方面讲,如果我说当我的朋友过世的时候,友谊也结束了,什么都没有,你也会认为我有点奇怪。
几行诗进入了我的心里:
告诉我爱缘何而来?
它无影无形地来,未曾寻求
告诉我爱去向何方?
能走掉的不是爱。
友谊是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心理真实,然而它并不完全容纳在他们里面。生命给予者和友谊是一类——它是不能独立存在于乳房、妈妈、阴道、阴茎、爸爸的一种心理客体。用另外一个类比,比如“形状”这个单词。形状无法存在,除非在塑造它的物质中,但它并不是物质本身。
生命给予者是真实的,而且是我们心理生活的本质要素,同样的方式,我们可以说,友谊是一种人类幸福的本质要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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